“想不到你还敢回来啊。”
在漆黑的树林中,一只手放在了我的肩上,从背后传来的是令人毛骨悚然的邪气,但是丝毫感觉不到杀意。我的心之眼也预见了在现在这个关头向我搭话的绝对不是我的敌人,转身望去,那个人的身影又出现在了我的眼前,尽管有一半已经不是人类了。
“这句话应该我对你说吧,昼。”
“事情我都知道了哦,被那个卑鄙的王步步紧逼的你,真是可怜啊。”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吧,这副身躯也实在是有些落寞。”
“虽然一开始觉得很害怕,但是渐渐习惯了,被黑曜虫支配了半个身体,因此身体的一半瘫痪了,但是魔力却强大得我自己都感到惊讶。只是移动麻烦了一点,只能趁着这几天去学习一下基础的魔力掌握方法,勉强可以用自己的魔力达到浮空吧。毕竟对于现在的我来说,魔力可是恶心得用不完呢。”
名为昼的男人以全新的姿态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半身的身体被虫类的外骨骼所取代,即被甲壳所包裹着,背上也出现了薄薄的翅膀,因此比起之前见到的他,他所穿着的衣服更加宽松,左半脸则是用面具遮住了黑曜虫化的丑陋摸样,但仍然能看见白色面具下的邪恶红瞳,正在虎视眈眈地期望昼的身体,期望着破坏与毁灭。
但昼却表现得比之前更加乐观,在与他短短的对话中,他一直面带笑容,当然我并不明白笑容之下的昼的内心是怎样的。但是能够欣然接受自己被黑曜虫寄宿的命运,守护着自己的妹妹,昼或许从很早开始就已经清楚地明白自己的王之理为何物了。
昼的身体正如他所说的浮在空中,不变的仍然是随身携带在腰间的黑色剑刃和紫色的书籍,封面上写有金色异样文字与图案的书籍。
这份力量包括这两件物品都是昼强大的力量,也是强大的罪恶。
在首都选拔后我清楚地明白昼有多强,他甚至击败了那个佐恩·多诺斯。而我在探视真理之前只能借助诺亚和那个家伙一些投机的方式去与佐恩战斗。昼的力量虽然是邪恶的,是不被承认的,但若抛弃所谓的正义来说,他或许是这个国家最强的人。
我有些庆幸这样强大的家伙并不是我的敌人,并且他时常会向我伸出援手。
“所以你有什么计划呢?不会只是单纯来到首都叙旧的吧,你可是通缉犯哦。”
“我要与阿科尔·多诺斯谈判,以他儿子的生命为条件,获得重新成为王的机会。或许有些风险,毕竟是羊入虎口的蠢事,但是我别无选择,当然我也没有顾忌的必要了,我现在是孤身一人。但也正是这样,我要夺回我曾被夺去的一切,首先让王城那些自大的家伙们见识一下17任王卡瑟·亚兰多的力量吧。”
“我也找那个家伙有些事情要说呢,和我想象的一样你的目的与我一致。只靠两个人就要从危机四伏的首都杀到王城,也似乎有些疯狂呢。”
“虽然有些曲折,但是我和你都是自由选拔的参加者呢,换言之也是这个国家最强的八个人之一呢。”
“我也能够感受到卡瑟·亚兰多你似乎已经成长,不,进化了呢。虽然有些贬低自己,但我身上的邪气令我自己都感到恶心,你身上不停涌出的正气真是让我松了一口气。话说之前太暗没有注意到,你染发了吗?”
“并不是这样呢,原本黑色的头发突然就变成了金色,一切都像命运一般,按照那个家伙曾经给我看过的轨迹运转着。”
“你这番话可真难懂呢。”
“简而言之,我也曾看到过金发的自己战斗着,那时以为是别人,没有想到就是未来的自己啊。”
我与昼带着笑容慢慢走到了首都的门前,两边各六个共计十二名守卫士兵在看到我后露出了异样的表情,而此刻我与昼的双眼同时盯向了了位于首都中心王城的最高处,那个地方正坐着我们共同的敌人,不自觉得神情就变得严肃起来了。
“是通缉犯卡瑟·亚兰多吗?”
“但画像上的卡瑟·亚兰多是黑发啊,会不会搞错了呢。”
“不管怎样你们先去通知上级,其余的人在这里阻截。”
守卫们似乎达成了共识,但负责通报的士兵似乎无法如愿以偿了。
最大半径大约为五厘米的黑色法球从昼的手掌上飞出,虽然体积不是很大但是在砸向首都大门的瞬间,将门连同城墙一起摧毁。
之前所见的士兵在被昼攻击后带着残缺的身体昏倒在城墙的废墟中。
“真是粗鲁的招呼方式呢。”
“你也已经不介意随便杀人了不是吗?”
“可是突然看到这样的景象我也有些不太适应呢。”
“只要我想可以轻易将首都夷平哦,但是毕竟是自己以后要管理的地方,随便就毁掉的话太可惜了。”
“杂兵们拜托你了,我直接冲到王城把要做的事情全部解决,见到阿科尔那个混蛋后,会给你发信号的。”
“信号是什么?”
我一边带着有些苦恼的表情一边走进首都,【赛伦的宝藏】还是如之前一样繁华,似乎我与诺亚引起的骚动很快就被平息了一般,这条商业街有条不紊的运行着,但在昼破坏了首都城门后,所有的商人们都仓惶地逃窜着。
“就是这个吧。”
琉陵从我手中崩碎,翡翠色的碎片散发着青蓝色的光似乎在被什么力量操纵一般,围绕剑柄排列着,碎片跟随气旋转,在原本的剑身崩碎后琉陵似乎出现了由气构成的隐形的剑身,我只是简单的一挥,甚至无法看见劈斩的迹象,建筑在【赛伦的宝藏】中的一栋木制房屋被削去了一块。
随后我将剑柄朝天举起,深蓝色的气柱由剑柄处升起拨开了笼罩在佩奥蒂尔上空的厚重云层。
“还真是惊人的力量呢。”
“老实说我也是第一次尝试,有些紧张。”
“你不是用双剑的吗?”
“因为某些事情我只能一刀流了,不过虽说只有一把剑但是相当于四把剑了。”
“你这种说话方式真让人讨厌。”
“有吗?”
“总是以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样的借口来解释你的改变吗?”
“但是事实的确如此啊。”
“真拿你没办法,快走吧。”
我与昼并没有着急地冲向首都,只是平静地走着,长达六千米的【赛伦的宝藏】本是灯火璀璨,现在却黯淡地不像话。我曾经十分落魄地在这里逃窜着,而且相同的情况不止一次也真是丢人呢。但是现在已经没有逃避的必要了,除了前进我别无选择。
“昼你一直留在首都里吗?”
“没有哦,住在一个离首都不太远的村庄里,我这幅摸样哪也去不了吧,不过那个村庄有些特别,其中的故事我想以后再告诉你——等我们有一方必定要死去的时候。虽然我希望被击败的人是我,因此看到你变得强大起来我很高兴哦,之前总是担心着你这样的状态会不会轻易就在我手中死掉了。”
“你这家伙也是够让人不爽。”
“那么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我的伙伴们,凯伦和里莎怎么样了?”
“嗯,死刑哦。”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是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地脊背发凉。
“时间是什么时候来着,这个国家没有日期呢有些麻烦。”
“麻烦你快告诉我,他们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
“等等,从你逃出首都开始到今天一共是几天。”
“一个星期。”
“那我们得快一点。”
“怎么回事?”
“里莎·艾伦斯诺特与凯伦·斯蒂芬多的判决将于今晚9点15分在王城中心广场处决,此外艾伦斯诺特给予灭族。”
“什么?”
“听说是里莎·艾伦斯诺特自己要求的,她说自己在这一刻完成了夙愿,就在这一刻毁灭好了。而凯伦·斯蒂芬多则是回答反正都是死无所谓这样同意了,现在是晚上9点10分哦。”
“喂,卡瑟!”
没有时间再理会昼的呼喊,我用尽全力向前奔跑着,我曾在快被自己的【命】吞噬的时候用心之眼看到过那番景象。绝对不能让这个原本既定未来变成事实,因为守护一切,因为裁决一切,这才是诺亚以自己的生命所赠予我的未来,所赠予我的王之理。带着诺亚的意志,我要战斗下去,至少夺回曾经拥有的一切!
“大门被炸掉的事情,那个家伙早知道了吧,或许会提前动手,我先过去,如果有什么意外我会救下他们。当然出风头的机会还是让给你啦,不过路上可能派来阻止你的士兵麻烦你自行解决。”
昼一瞬间出现在急速奔跑的我面前后又在下一秒消失了。
名为【昼轮】的魔法可以让昼的记忆变为现实,只要去过一次的地方,就可以一瞬间达到,只要在特定场合使用过一次的招数就可以在那个场合瞬间连发。不给予敌人任何喘息的机会,以黑色的恐怖不断强袭对方的意志与身体,这就是昼恐怖的作战方式。比起他强有力的破坏招数,比起他惊人的魔力,这个名为【昼轮】的只有他所拥有的魔法,才是他取胜的关键,也是他最大的武器。
但是现在如此强大的昼成为了我的同伴,我也可以不用担心里莎和凯伦的生命危险了。
我明白了王之理,获得了真理探视的能力,明白了因果世界的循环之【命】,将自己的【命】引领上了王的道路。无视了诺亚的死,无视了包裹住全身无法解放的痛苦,无视了我所拥有的珍贵的一切,将自己的内心封闭,只为成为王而存在着,遵从了那个自称“圣剑”的家伙的意志,获得了他所给予我的力量。
我的身体机能大幅提升,而且能够用心之眼探视未来,可以使用【命】来攻防,可是……
失去的一切不会再回来了,我并不快乐,甚至连心是什么都有些忘却了。
明明不久前还能够感受到的,诺亚从身体上与内心中所传达给我的那份……
究竟是什么呢?
温暖或是痛苦都伴随着失去与忘却而模糊不清,或许万物本就没有清晰的界限。
极端相对的两者会在一瞬间变为一体。
一切都随心而变,甚至是组成这世间的一切。
所以为此,我不能够再失去任何东西了,我要反攻,然后找到这些问题的答案。
因为体能与移动速度随着探视真理提高的缘故,只是想着这些事情并没有得出答案我就到达了外圈的中心广场。在与贵族区域连接的大门周围已经增派了比起佩奥蒂尔大门数量更多的守卫。
原本对生命抱有疑问,原本怯懦的我,正如昼讥讽的那样,已经毫不介意杀人了,即使这样我会成为违背自己王之理的不义之人。但是这份罪恶,会伴随着救赎,真理会衡量所得所失。
举起了手中那带着看不见的剑刃的琉陵,我的手颤抖着。
这幅场景如当初一样,只要我轻易地挥下一剑就可以夺去许多生命,但当时佐恩阻止了我,现在希望我所做的是对的。
“蔚蓝裁决!”
从剑柄喷射出的深蓝色光柱贯穿了云层,在我所指定的地点的地面上出现了青蓝色的图样——龙的头冠与上颚。
一把巨型的琉陵剑从天空降下,插入出现了图样的地面上,这种像是神一般给予天罚的行为,让我有些反感。
因为我很清楚自己的弱小,不断认识自己的强大,就对自己感到厌恶。得知了亚兰多与这把琉陵的真相的我便更是如此。
仍然是带着之前的速度冲进首都,在使用完“蔚蓝裁决”后,琉陵剑变为了我所熟知的摸样,跨过了被毁坏的城门,越过了倒在地上的士兵的身体,擦过了在一旁恐惧不已的贵族们。
我觉得我的脚步变得异常轻快,我与昼破坏了这个阶级制度国家的城墙,或许在我上任王后能够将这个渐渐腐朽的佩奥斯的王者之上的理念纠正,并且与我一样拥有自由灵魂的昼也是这么想的吧。近年来,自称最强国的佩奥斯不断被其他国家打压,一定不仅仅是圣剑的缘故,那固步自封的国情才是元凶。佩奥斯太自恃自己的强大了,建立在过去的强大上的只有慢慢被瓦解的弱者们,因为强者总是因为自己的不幸而努力,渴望获得拯救。
“啊哈,被人闯进王城大闹一番还劫走了死囚,这种可笑的事情一定会在佩奥斯的历史上留下一笔的。这种王真是太窝囊了,后人一定会这样评价的。”
刚刚到达王城的门口,就能听见接二连三的爆炸声,王城的围墙是用特制的砖块建成的,可以吸收魔力,所以昼的魔法的威力再大也无法破坏,而且硬度很高,即使是我的剑术也无法破坏。
只能破门而入了!
但是有些不太对劲的地方,王城的城门大约有10米高,城墙一共是12米,如此厚重的门并不是我随意能推开的。正在思考着是不是可以用蔚蓝星尘试试看的我,却发现城门是半掩着的。
只要稍微用力一推就可以轻松地进入,是陷阱吧!
但是,阿科尔·多诺斯太天真了。
我单手把门推开,正如我所料的那样,无数的箭矢,子弹以及魔法攻击袭向我的身体,但都被我的光盾所挡下。
通过这几天的掌握,我已经渐渐能够感知自己【命】的存在,虽然还不完全。如果说控制气如同控制血液的流动,那么对于【命】的控制则是像要掌控一个像翅膀那样本不存在于身体的东西。虽然无法轻易感知它的存在,但是随着自己意志的增强能够渐渐感到包裹住全身的【命】简直就像铠甲一般。
将【命】集中于面前就可以组成抵挡一切的招数,将【命】汇于剑上,就可以贯穿一切。
因为只有【命】才能掌控【命】。
为了保护凯伦和里莎,挡下所有袭向他们的攻击,昼似乎有些狼狈。
“臭小子终于来了!”
“承蒙关照!”
这就是王城吗!?
从大门进入是王城的中心广场,在广场的中央是初代王卡尔·伊路法特的巨型雕塑,雕塑的前面有数个石柱简直就像是专门为了处刑而建造一般,而里莎和凯伦以及无数的艾伦斯诺特的族人们则蒙着眼被绑在那些石柱上。
“凯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
“是啊,按理说处刑的时间早就过了,到处是爆炸声和刀剑碰撞的声音还有人的悲鸣啊,似乎乱套了。”
里莎和凯伦则是因为被蒙着眼,一脸茫然。
“你帮我拖延一点时间,我建一个结界,将这些家伙们保住,我就可以和你一同对付这些杂碎了。”
“不用,我自己一个人就够了。”
一方面用力去维持【命】之盾的存在挡下远程的进攻,另一方面用心之眼躲避冲向我的剑士们的攻击。
“卡瑟大人,作为剑士我们很尊敬你,你是我们认为最强的人,但是这是王的命令。”
“那还真是抱歉啊,各位。”
眼前的剑士们的不情愿的表情让我的内心产生了动摇,自己曾经的影像突然出现在了脑海中。
“临界王大人是我的偶像哦。”
“我要为了诺亚,为了临界王大人成为王,这是我的誓言。”
“我要复兴剑士,我要让这个国家的所有人都认可剑士。”
那曾经有些幼稚的自己,曾经有些天真的话语则像走马灯一样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中。
【命】之盾消失了,心之眼也被扰乱了。
在一瞬间我的左肩被两支箭矢刺中,左腿处被子弹击中,而飞向我的岩块则是被我极限地躲避了。
其实我还没有放下曾经的一切。
其实我还没有忘却曾经的誓言,只是我内心的成长让我自己都感到不适,所以由心所产生的招数才会一一瓦解。
“即使这样,我也要不断战斗着。”
用剑柄击晕了牵制我的剑士士兵们,重新构筑【命】之盾的我贴近了在后方的草丛与石像后面对我进攻的敌人。
只要击败了这里的守城士兵们,想要冲进王城内部就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了。
事实上,这一切比我想得容易,将那些对我攻击的魔法师,枪手还有箭士们斩杀只花了一点力气,而此刻昼的结界也构筑完成了。
“总算是赶在最麻烦事到来之前完成了。”
昼似乎松了一口气。
“你这家伙没事吧,厉害的家伙们马上就要来了哦。”
区别于之前的魔法师们,没有魔力的我都能感觉到一股令人窒息的力量,浑浊而又庞大。
“魔法教会里的可都是些自命清高的家伙们啊,要不你去我的结界里面稍微休息一下吧。”
昼在瞬间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摘下了盖住左半脸的面具。
整个脸部覆盖着尖刺一般的昆虫的甲壳,而嘴角附近则是变成了昆虫的大颚,红色的眼珠虽然黯淡不堪但也时不时转动着。
“所谓的魔法师,所谓的冒险者,都是为了能够有一份力量去守护自己的珍视的东西。魔力也并不是炫耀的资本,更不是嘲弄他人的手段。魔力染上邪念,即不纯会吞噬自己,这是第13任红莲王所说的,什么是邪念呢?我所拥有的力量固然是邪恶的,但那也仅仅只是黑曜虫的而已,我想了很久,能够像这样保持自己的意志,一定是因为我的心中有什么东西一直支撑着我。带着清澈的斗志,就能够中和那肮脏的魔力,相比较那些家伙们。”
昼掏出了腰间的书籍。
“这本书名为《艾塞克·菲涅尔的秘典》。”
慢慢翻动着书页,昼的神情也发生着变化。
“魔龙之王所拥有的宝物都可以用这本书进行召唤,对于那些家伙们这招一定是最合适的。”
之前只是能感受到魔力,一边听着昼的话语,一边注视着前方。我已经能够清晰地看见,穿着白色类似传教士服装的魔法师们,手持法杖和书籍排成整齐的队伍来到我的面前。
“肮脏的家伙,魔法师的耻辱,将灵魂出卖给黑曜虫的垃圾,竟然敢踏入魔法师的最高学府,这圣洁之地。”
一个像是带队的年长的老头,用着十分鄙夷的表情盯着昼并且不断咒骂着。
“现在我们魔法教会将对你进行制裁,准备……”
昼的神情没有改变,仍然只是盯着书籍上的文字像诵读般念着什么,但突然伸出手打了一个响指,那个带队的魔法师的脚下出现了黑色的火焰,身躯在瞬间焚烧殆尽。
“啰嗦。”
“艾瑞克教父!”
“啊,这是何等污浊的力量啊。”
“你这家伙早点受死就好了。”
虽然仍然是带着不屑的话语与鄙夷的神色,但魔法教会的魔法师们没有一个人发起攻击,只是小声地嘀咕着。想必被黑炎所焚烧的场景对于这些没有见过黑色恐怖,只是自以为是研究魔法理论的魔法师们来说有很大的威慑力。
“这就是你们的气量吗?”
合上书本昼侧着头带着无奈的笑容叹了一口气。
“13任红莲王打开了新的魔法之路,不再将魔法用于战斗而是用于生存,看到你们这群家伙现在的样子或许会很失望吧。”
“无礼之徒!”
站在前排的一位魔法师高举法杖,在空中降下了雷电,但是在距离昼的头顶还有1米左右的地方消失了。
“剥夺剑·前龙!”
原本漆黑的夜空,渐渐开始泛白,云雾,明星还有皎月都如同被这白光吞噬一般,慢慢淡去了各自存在的痕迹。白色的光不断扩张着而且亮度也在急剧增强,黑夜如同白昼一般,随后不仅仅是天空上被白光所覆盖,那些白光投射到了地面上,而我能够清楚地看见昼原本冷峻的神色变为了狰狞的笑脸。
被白光所照射的魔法教会的魔法师们,都带着痛苦的表情在地上打滚,随后一动不动。
像是死去了一般,但是哀鸣声却不断传来。
“臭小子,你对我们做了什么?”
“只是将你们的魔力悉数抽干而已,魔法师们为了维持自己身体机能最基本的活动不会选择将自己的魔力用到枯竭。但是魔力全被剥去的自满的魔法师们的狼狈的样子没想到是那么地令人兴奋啊!”
我的身体在颤抖着,看到了如同恶魔一般的昼,我感到极度的不安。我一直认为昼的内心是柔软的,为了保护夜而战斗,为了这个国家甚至希望自己的灭亡,总是在为别人而活的昼的心中没想到也会有着如此强大的执念。昼曾说过他并不想成为魔法师,但是当他获得了魔法师的力量的那一瞬间,或许也背负了更多的东西。
一直被他人当做灾难的昼的心中,一定对此感到极度的不公平。
继续向前看去,那些魔法师们的头发都变成了白色,而脸色也是青得难看,唯有一个人站在那里。
虽然不知道名字和身份,但那个人我曾见到过。
暗红色的头发,白色与金色相间的华美法师长袍,只有他的着装与周围的魔法师们格格不入。
“有意思的家伙。”
从地面筑起了的土墙挡住了从上方照射的白光,那个深红色头发的男人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倒下。
“可真是帮了我大忙了,黑魔法先生。”
那个男人用手指转动着自己的权杖一脸轻松的表情。
“艾瑞克那个老头因为我进入首都选拔把他的侄子打倒之后特别不爽,给我下了封印咒,多亏了你我冻结的魔力又能流动了。”
昼又恢复了冷静了表情,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忘记做自我介绍了,利林休·托斯塔,不过因为我的性格的关系在这个魔法教会不太受欢迎呢。我能从你的眼中看到同样身为魔法师的意志与灵魂,很高兴与你一战!”
昼脚下由青灰色地砖铺成的地面突然塌陷,而落入坑洞中的昼的周围则是猛烈地燃烧着,无数的火焰跳蹿着,在小小的地上的坑中爆炸飞溅。
“卡瑟,阿科尔·多诺斯交给你了,这个家伙我想好好和他打打。”
并没有掉入坑中,也没有被那火焰伤害到,昼在瞬间到了我的身后,将手放在我的肩上后,腿上和肩上的伤开始痊愈,原本插在肩膀上的弓箭和射入大腿的子弹全部都因为像是魔力一般的力量从我的体内被弹开。
“你这家伙身体的痊愈速度也十分惊人呢,好了快走吧。”
在离开这个王城广场的瞬间,我又向后瞟了里莎和凯伦一眼,被黑色的布条所蒙住眼睛的他们二人没有像之前一样仍然露出迷茫的神色,而是抿着嘴唇像肯定着什么一般。
我只是想挽救他们二人的生命,不对,不仅仅是这样,还有艾伦斯诺特那么多的人的生命。
但是我的这幅样子绝不能被他们看到,我也无法将没有守护好诺亚的消息告诉给拼命守护我们的他们,或许在我看到他们那似乎能看彻一切的双瞳时,我的心也会被窥视一番。
这注定已经不能容下任何东西的我的心中,必须要抛弃更多的回忆才能减轻我的痛苦,必须要诞生更多的战斗的意志,才有继续迈进的勇气。没有了诺亚,我成为王究竟还有什么意义呢?连最爱的人都保护不了的我,又有什么资格去保护其他人呢,又有什么资格获得佩奥斯全国子民的信任。
这样的想法时常出现,但是如果我的意志越浑浊,我的王之理也越模糊,这份好不容易获得的力量就会减弱。
已经得出答案的我也时常在思索,为什么王一定要失去作为一个普通人的自由,背负那么多的痛苦,做虚伪的自己,并且隐藏自己的感情呢?
其实王也是有友情,有亲情,有爱情的人吧。真想问一问贝娜莎王后,临界王对于自己的内心究竟抱有着怎样的态度,身为妻子的她一定是最了解的吧。
不过这些问题都只是无用之念,王必须要有这样的觉悟这不是当然的吗?只是天真的我以为凭借剑术就能登上这个国家的顶端,但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我已经无法再期盼什么了。
一边思索着这一切的问题,我已经来到了王城宫殿的门口了。
这个佩奥斯的王城的结构我之前调查过:推开巨大的城门是建有初代王雕像的中心广场,而从中心广场一直向前走则是骑士团的集会所和魔法教会的教堂。这二者与王城宫殿如三角形一般排列着,如果算上之前的中心广场,这四者正如十字一般排列着,在这十字的中央是被称为“三王之威”的雕塑。
据佩奥斯的史书记载,最初的三个王——“初代王”卡尔·伊路法特、“赤绯王”洛特·伊路法特,“漆语王”雷克·伊路法特是同一家族的人。第二任和第三任王是初代王的挚友,但是他们二人在初代王赢得战争建立新佩奥斯之前就牺牲了,为了纪念他们的卓越战绩同时缅怀自己的挚友,初代王将他们二人同时追封为王。所以真正执政的第二任王应该是第四任王,而他在初代王死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征集整个国家的能工巧匠建造了这座“三王之威”的雕塑。
初代王站在中间,而其他的两位王各在左右,三个人勾肩搭背愉快地笑着,初代王手中的也不是圣剑,是与他经历了无数战斗的佩剑【焰矢】。比起那些神化了初代王的建筑,建于王城最中心位置的这雕塑似乎很不合理,但是第四任王却对此很满意,无视了那些盲目追从圣剑,神意的人们,所有的王都对这一雕塑赞不绝口。
因为王就是这样的存在,这是最贴近真实的初代王的一个艺术品。
而我在路过它时也像是得到了什么启迪一般,即使是伟大的初代王也有着无法回避的命运吧,雕塑中的初代王似乎很高兴,这说明即使是王也不用抛弃情感吗?
不,不是的,正因为自己的挚友都在身边,初代王并没有失去什么所以才会如此平易近人。在失去挚友成为王的岁月里,他也忍受着巨大的痛苦所以为了减轻这一负担,才会将自己的挚友追封为王的。
我越来越肯定自己的王之理与我选择的道路。
我并没有选择从大门进入宫殿后大摇大摆地上去,毕竟在这个没有任何人能帮助我的地方存在着许多危险,所以借由昼帮我治愈好的双腿,我施展了自己在身体机能强化过后的跳跃力,虽然之前并没有尝试过,但是我的跳跃力比我想象的惊人。
与之前空无一物的王城的城墙不同,王城宫殿有着屋檐,窗台等修饰物所以我可以很轻易地攀爬上去,如同艾伦斯诺特的宅邸一样,这座宫殿的建筑规模虽然更加庞大,但是其最顶端仍然是一个有着阳台的阁楼,里面坐着这个国家的最高行政者。
先顺着扶手攀上阳台,顺便偷偷接近的我似乎已经被察觉到了,在漆黑的空间里,阿科尔·多诺斯带着平静却充满杀气的双眼瞪着我。
“你这家伙把我的儿子弄到哪里去了。”
“你还真的当佐恩是你的儿子而不是满足你欲望的工具?”
“无礼!”
一记速度极快的直勾拳袭向我,但是心之眼早已预见了这一切,我向右躲避后以同样的招数回击了阿科尔。
“大叔你都这把年纪了还想和我战斗吗?”
“臭小子,我当年可是排位第二的啊。”
“身为王说出这种污蔑的话语并不好呢,虽然你是第二但是和第一的临界王大人的差距相当大吧。”
“别跟我提亚瑟那个畜生!”
“对于临界王亚瑟·阿诺的愤怒和嫉妒施加到了诺亚的身上吗?你这混蛋!”
虽然一直在忍耐,但是我早已抑制不住自己的愤怒,挥起拳头不断向着阿科尔的身体袭击着。
因为心乱了,所以无法展开心之眼,但是面对着年过半百的老头我绝对不会输。
事实上形式也是压倒性的优势,强大而又高贵的骑士阿科尔·多诺斯在将自己的战马【梦瀛】赠予自己的儿子后便已经失去了战斗的力量,更令人唏嘘不已的是【梦瀛】已经在佐恩与我战斗的时候彻底消失了。
“亚瑟他在Kascher中杀了凯娜,明明我们事先承诺过绝对不能夺取对方的性命的,因为凯娜喜欢着我所以出于嫉妒亚瑟就杀了他!即使身为伯爵,每天看着亚瑟那对于凯娜的死无动于衷的脸以及他对于自己的王权而满足的表情,厌恶之情就不停地从心中喷涌着,我要杀了亚瑟!不过我也做到了,但我觉得还不够,因为他没有体会到失去自己最爱之人的感觉,所以诺亚的死我也很抱歉。”
“恶心至极,你这样的家伙不可能成为真正的王。”
“是啊,但是我的儿子可以,快把佐恩还给我!”
装出一副崩溃的样子,阿科尔仍然保持冷静在我松懈的时候给我了一击,这是我始料未及的,而这一拳将我差点从阳台上越过扶手打落下去。
阿科尔趁机接近我掐住我的喉咙,利用身高的优势将我举起,因为呼吸的困难使我失去了反抗的力量。
“你是……杀不了我的……如果我不在了,你的儿子也将不在。”
勉强挤出了这丝话的我,狰狞地笑着。
“我已经一无所有了……王……无所谓,但是你一定会很失望了,因为你也失去了一切。”
掐住我喉咙的手停了下来,将我放回了地面,我也趁此时机用力踢击阿科尔的腹部,将他踢飞。
“我原本很想听听你的王之理,但是你这家伙的脑子和内心比我想象得更加浑浊不堪,你连你为什么成为王都不知道。没有明确的目的,只是达成了自己的私欲,连邪王都算不上的你竟然带着佩奥斯的王冠站在我的面前,真令人难以置信。而佐恩那家伙比你更加强大,强大了不止一倍,不仅仅是战斗的技巧,他的内心,他的王之理也是我无法击溃的。你剥夺了我的一切,杀掉了诺亚,甚至要处死里莎她们,我连将你切成肉块的心情都有。”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用脚踢击阿科尔的下巴将他向上击飞,同时用手扼住他的喉咙,但我没有用力,随后便松开。
“果然我还是无法下手,即使是那样无用的你,也有再次给予我幸福的权利。做个交易吧,我把佐恩和海蒂还给你,你把我和我同伴们的罪名全部澄清,言下之意就是什么都没有发生,里莎还是艾伦斯诺特的家主,而我和凯伦也能够继续参加Kascher。”
阿科尔露出了很犹豫的表情,同时用着鄙夷地眼光看着我。
“代理王,阿科尔·多诺斯。”
昼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了阿科尔的背后。
“凯娜小姐有个昵称叫‘夕’是吧。”
“你怎么会知道?”
放弃了对我所提出的建议的思考,阿科尔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这个是只有我和亚瑟才知道的事情。”
“在刚才卡瑟所提出的建议的基础上,我要你无视魔法教会那帮老爷子们的上诉,继续给予我参加Kascher的权利,而同样的我将告诉你凯娜小姐,不,是夕的故事。”
比起佐恩和海蒂,昼的话似乎更加打动阿科尔的心,或许对于那位叫凯娜的人的执念,使得他这些年也十分痛苦,而现在找到这一切答案的时刻就在眼前。
“好,我同意,明天我就将赦免令传达给全国。所以告诉我凯娜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名为昼,有一个叫做夕的姐姐和一个叫做夜的妹妹。我们三人的父母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就被杀害了,一个叫做马修的黑魔法狂热者将我们三人掳走,因为我们拥有着能够掌控黑曜虫的血脉,而那个家伙并非热衷黑魔法的力量那么简单,他要用这个力量征服全国,而Kascher无疑是最好的手段。”
随着昼的话语一步步推进,阿科尔的表情显得越来越绝望。
“作为长女的姐姐为了保护我和夜选择了移植黑曜虫,就在脖子后面哦,但是她在Kascher的途中遇到了亚瑟·阿诺,伊鲁·修斯曼和你,从未逃出过马修那个混蛋魔爪的姐姐在第一次接触这个世界,接触同伴后渐渐喜欢上了自由,可因为我们的关系姐姐必须要成为王,但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一瞬间,我看见阿科尔的表情石化了,嘴里似乎在细念着:“是真的……”
“在Kascher的休息期间,姐姐会在首都买到好吃的食物也有给我的书和给夜的玩偶,她时常给我们讲你们的故事。当她说到临界王亚瑟的时候,月光照亮了姐姐的笑脸,我从未见过如此幸福的姐姐,虽然儿时的我并不明白,但是现在我似乎也能够理解了,那是名为恋爱的情感。”
“你胡说!凯娜明明向我告白的。”
“那是临界王大人无法忍受你对姐姐的爱慕,也对于姐姐对自己的感情而抱有罪恶感于是向姐姐这样提议了。”
“不可能的吧。”
“但是姐姐无法对亚瑟下手,所以马修增进了黑曜虫的力量,姐姐被黑魔法操控了,而亚瑟·阿诺远超于马修想象的要强,他击败了黑曜虫化的姐姐,虽然我没有看到姐姐临死之前的表情,而现在的我也能够明白黑曜虫化究竟意味着什么,但是我相信姐姐一定是笑着离开这个世界的,所以我对于姐姐的死并不悲伤,对于临界王比起愤怒更倾向于尊敬。而你这家伙,因为自己的曲解反叛了临界王,掀起了这个国家的动荡,使得我不得不再次背负姐姐的命运,不过我也想以姐姐那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只是姐姐太鲁莽了,而我要保护好夜。”
“所以到头来,我始终是个失败者?”
“没错,你从未赢过亚瑟·阿诺,即使是在他已经死去的八年后,你也没有摆脱亚瑟·阿诺的光环。”
“老实说我和卡瑟一样,或许和这个国家的许多国民一样都想亲手将你杀了,但是那是我们成为王之后的事情了。”
带着平静地表情昼慢慢叙述完了全部的故事,以及上一代Kascher的始末。
突然火光从我的背后蹿出,正想着躲避的我发现背后有淡紫色的墙壁正在抵挡着火焰。
“抱歉啊卡瑟,那家伙比我想象中的强,我是偷偷溜上来的,现在我们还是赶紧逃走吧。”
“喂!你不是号称佩奥斯最强的魔法师吗?”
“我可从来没有这样说过哦。”
“也是啊,我把你想象得有些无敌了。”
“你可是今后要击败我帮我保护好夜的人啊,不过谢谢你的夸奖啦。”
我支撑着昼的身体从宫殿的天台上跃下。
“啊,好高啊,要死了啊!”
昼在我的耳边不停地哭喊着。
“不至于吧,只是从将近20米的地方跳下了而已,你也倒是想想办法啊,再这样下去我们真的会摔死哦。”
“看来还是骗不了你呢。”
我的昼的身影一同消失在了紫色的光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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